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嗯哼。

钥匙

To:  @慢七拍 


从前的锁也好看,钥匙精美有样子。你锁上,人家就懂了。



记忆的能力,我是很缺乏的。

王源跟我说,人把自己走过的路、经历过的故事编成书,那本书随着时间的累积不断地加厚,在穿着那些故事的磨得越来越破旧的生命绳索上不断穿上新的纸页。有些纸页经过装裱,非常精美;有的纸页只是被揉皱的便笺,但也没办法扔掉。这本书越厚,步伐就越沉重,但是每个人都不肯轻易丢下它。人们背着自己的书,时时检阅回味,或是小心地珍视保存,留给某个人打开。


王源跟我说这段话时,我并不很懂那些话的意思。

他说的话总是不太好懂,也许是刻意地讲得难懂,不让我明白吧。由此我总是推断,我们不算交过心。

但我还是问他:你的书会给我看吗?

他摇头说:我跟你不一样。


他跟我不一样。

我从出生就没见过父母,和基地的其他孩子一样被育儿院抚养长大,又顺理成章地进入基地特设的初等学校、中等学校、高等学校。导师们反复强调的目标自然而然地成为我们的信仰——为基地尽忠。

他在十二岁时才来到基地,我接到上级的命令和他同一个营房住宿,我的同学们都对此表示同情,因为他是“那边”来的人。

“那边”是基地的训练营,是非特权阶层的聚集地,“那边”的住民通过各种形式的竞争进行排名,只有最优者才有资格进入基地。之前我也接触过一些训练营的人,他们大多能力极强,做事狠绝不择手段,对我们在基地的地位构成很大的威胁。我和大多数基地住民一样,对他们抱有很高的警惕心。

第一次见面的时候,他穿着干净的蓝色衬衣,看起来斯文安静。他走进院子里,看到满地的绿草,突然笑了说,“很美”。

在他伸手去摘一朵小草花的时候,一道丑陋的疤痕从衬衣袖口探出头来。


来到基地之后他和我同在一个班级上课,成绩位列前茅。他没什么爱好,在完成功课之后常常去中心广场看那幅石刻的基地平面图。

时间过得很快,快到我回忆不起,平淡日子里有他的片段,却又历历在目。

四年零三个月之前,是他第一次逃出基地的日子。

他居然成功逃出去了,所有人始料未及,我却不算意外,他不像我们安于这里的生活,反而时时刻刻都带着逃离的准备和决心。

不过他没逃多久就被抓回来了,上层对他进行了记忆清除,又由于种种原因留下了他的命。

失去记忆后的他就只剩下本能,本能地离开这个困住他的地方,本能地一次次往外逃。然后一次次被抓回来,一次次失去记忆。

上层大概带着好笑的意思看着他这样负隅顽抗的野兽吧,我做不了什么,只能在原地等他,等他在空白中苏醒,等他醒来后充满警惕的眼睛。


我常想,他什么时候能安分一点儿,好歹把他那本书再留几页给我看吧?

可他就是要逃,直到那条串着纸页的生命绳索都要磨断为止。

他说的话总是难懂,但在他留我一人的漫长时光里,我好像也渐渐懂得了意思。

我们不曾交过心,但我始终为他动了情。



The end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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